马克思主义哲学关于人的学说及对中国发展的指导意义

摘  要

在哲学史上,无论是中国哲学还是西方哲学,对人的研究贯穿始终。马克思主义哲学在吸收了以往哲学发展的 成果之上,创立了真正的人的学说。他克服了费尔巴哈抽象的直观的人,也克服了黑格尔思辨的自我意识的人,以 对象性活动理解人,在社会中理解人,开创了以人的方式理解人的新思路。并且,随着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的现状的 不断变化,西方马克思主义者们根据现实情况对马克思主义人学做出了新的意义上的阐释,这也为我们的现代化建 设提供了丰富的思想资源和经验借鉴。因此,深入解读马克思关于人的学说对于我国的现代化建设具有十分重要的 指导意义。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人学;人的本质;人的解放;继承与发展

Abstract

In the history of philosophy——both Chinese and Western philosophy——the study of the human being has been consistent throughout. Marxist philosophy created the doctrine of the true knowledge about human being, absorbed the fruits of previous philosophical developments. He overcame both Feuerbach’s abstract and intuitive opinion and Hegel’s self-conscious opinion. He learned about man not only in terms of objectivity activity, but also in society, and created a new way of understanding human being. Moreover, with the changing status quo of Western capitalist society, Western Marxists have made new meaningful interpretations of Marxist anthropology according to the real situation, which also provides rich ideological resources and experience for our modernizationconstruction. Therefore, an in-depth interpretation of Marx’s doctrine of man is of great importance as a guide for the modernization of China.

Key words: Humanism Human;Nature Human;Liberation;Inheritance and Development

一、前言

在哲学史中,人对自身的的探索和研究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关于人性、人与人间交往法则等问题的探讨,而西方哲学则是从古希腊开始到马克思逐渐完善了人学理论。马克思关于人的思想在哲学史上首次实现了对人的完整准确的理解,将现实的、感性的人作为哲学的出发点。据此来看,关于人自身的种种学说都是我们应当重视和潜心研究的。

目前,在关于人的问题,国内学者的探讨表现为两个部分:一是怎样建立合理的人学体系,并以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指导;二是根据中国发展的现状寻找中国化的人学体系。围绕第一个方面,不同的学者对人学研究的具体内容有不同的看法,例如学者黄楠森认为:“把世界观、自然观排斥于马克思主义哲学之外,把人学与哲学完全等同起来,不是取消人学,就是取消哲学,这对哲学与人学的建设与发展显然都是不利的”[1](P17);围绕第二个方面,各界学者对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人学研究主要是根据党的指导思想不断延伸的。例如结合我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实际情况,对毛泽东的人学思想进行研究和概括,认为其思想是对马克思主义人学思想的丰富和发展。或者纵向来看,依据不同时代党的不同指导思想,梳理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人学的发展脉络,集中表现了我国以人民为中心的治国理念。

马克思主义在西方社会的发展经历了一个较长的历史时期。西方马克思主义发端于20世纪20年代,以卢卡奇的《历史和阶级意识》一书为开端,一种非正统的新马克思主义思潮开始走向自觉。卢卡奇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到处都被物化充斥着……人成为了物的附属品”[2](P158)。在西方马克思主义漫长的发展历程中,主要历经了以下几个流派:法兰克福学派、存在主义的马克思主义、实证主义的马克思主义和结构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西方马克思主义者主要根据现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出现的新现象对人的存在和本质做出新的诠释,并着重强调了人的异化问题。

以往学者的研究成果是值得借鉴和学习的,本文将在以往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关于人的观点作进一步的研究。文章主要围绕着三个部分进行:首先,回归马克思与恩格斯原著并结合学者对相关内容的理解和分析,从来源、内涵和超越三个方面对马克思主义人学思想进行完整的阐述,明确马克思主义人学蕴含的巨大价值;其次,对西方马克思主义人学的基本内容进行简单介绍,分析优劣,并发掘可以为我所用的精华内容;最后,运用从马恩原著中获得的原理和西方马克思人学中吸取的教训,简单分析马克思主义人学在新时代中国应发挥怎样的指导作用,又怎样完善和发展自身。文章行文主要采取理论到实践的路线,最终落脚点在“马克思主义人学怎样成为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人学”这一关键问题上。

二、马克思主义人学的理论来源

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在继承以往的社会成果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是一个包容又开放的哲学体系。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关于人的观点也是在继承和创新的过程中建立起来的,其中影响最大的是黑格尔以及费尔巴哈哲学体系中关于人的观点。

(一)黑格尔以绝对精神为核心的人学

黑格尔是德国古典哲学的集大成者,马克思和恩格斯都对他的哲学体系做出了极高的评价。黑格尔哲学体系中的合理内核构成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一个直接理论来源,马克思认为,黑格尔的哲学体系就是对人的形成过程的思辨而抽象的表达。

关于人之为人的本质,在黑格尔的哲学体系中,个人的意志代表了绝对精神实现自己和逐渐走向完善的必要过程,它在单个人的意志中实现了自己。“理性统治世界,也同样统治世界历史”[3](P354)。黑格尔所坚持的是绝对精神作为世界生成源泉的存在地位,也肯定了单个人的意志对绝对精神运动发展的推动和促进。人的一种有生命的自然存在物,一方面,人将自己的自然需要作为追求的目的,另一方面,人的理性又必须从属于绝对精神的意志。因此,人与动物相区别的根本标志,也就是人的本质属性,就是思维的理性。人超越自然的存在而成为精神性的存在,是自然界长期发展的产物。绝对精神通过自我运动外化为自然界并产生了能思维的人,同时,他在人的精神中又重新认识自己,回到自己。

在“人成为人自身”的过程中,劳动扮演了重要的角色。黑格尔考察人的出发点是人的欲望。人们在追求欲望的相互斗争中形成了辩证的主奴关系,主人统治奴隶,占有了奴隶的一切包括生命,奴隶为主人提供生活所需的资料。但是在另一个层面上,奴隶通过劳动更加确证了自我的存在,而主人却更加依附于奴隶而生活。主奴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固化的、不变的,而是处于辩证转化的过程中。劳动在主奴的辩证转化中扮演了重要的作用。黑格尔认为劳动是一种否定性的活动,它否定了奴隶对主人的依附性,赋予了他一个自由的自我意识。马克思认为:“他抓住了劳动的本质,把对象性的人、现实的因而是真正的人理解为他自己的劳动的结果”[4](P95)。黑格尔是在马克思主义哲学诞生之前第一个揭示出劳动本质的思想家,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诞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二)费尔巴哈的人本主义

在费尔巴哈之前,黑格尔自我意识的人占据着统治地位。而费尔巴哈实现了这样的转向,他以感性确定物代替了黑格尔的自我意识,以彻底的唯物主义的哲学体系代替了黑格尔的唯心主义体系,将哲学的研究对象转向生活中的人,实现了从唯心主义向唯物主义的转向。

费尔巴哈的人首先是自然的人、感性的人。人的首要存在方式是自然的存在,在这一点上,人与其他的动植物一样。因此,费尔巴哈的人的本质存在,就是人的感性存在。此外,他也反对“人是机器”的主张,强调了人与自然界其他生物的区别。费尔巴哈看到,人是有思想的存在,与其他生物不同,人的感觉是有思想的感觉。但费尔巴哈的缺陷就在于,他仅仅局限在心理学的范畴来思考这种思想性,把思想、理性变成纯粹感性的东西。当他将感觉当作人的绝对本质时,也就不可避免地将人的本质归结到他的自然存在之上。尽管费尔巴哈也提出过“人是人的作品,是文化、历史的产物”,但是他在历史观上陷入唯心主义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并没有找到从抽象的人到现实的人的转化道路,因而只能将人的本质归结为他的自然属性。

其次,费尔巴哈的人是类的人。他认为,仅仅将意识或者思维作为人与动物相区别的标志是不足够的,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说,动物也有极简单的意识。而人之所以成为人,是因为他能把自己的类、自己的本质作为自己意识的对象。费尔巴哈借用的种和类的观念取自于当时的自然科学,然而由于当时科学发展的限制,生物分类仅仅建立在简单归纳法之上,往往会将一些偶然的现象作为分类的依据。正由于费尔巴哈对类概念的理解还停留在偶然感觉的基础之上,“使他无法看到人的“类”即社会同生物的类的本质区别”[5](P7)。

最后,关于异化的人及其解放,费尔巴哈表现出一种强烈的批判精神,这就表现在他的宗教批判中。费尔巴哈的宗教批判是他的哲学体系中尤为重要的部分。他试图将宗教的产生归结于他的世俗基础,但他认为宗教的产生是人将自己的理性和意志赋予上帝的结果,“按照费尔巴哈的看法,宗教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的关系、心灵的关系,过去这种关系是在现实的虚幻的映像中,现在却直接地而不是间接地在我和你之间的爱中寻找自己的真理了”[6](P96)。因此,他找到的消灭宗教的途径,就是从教育入手,改变人们的精神面貌,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代替上帝。费尔巴哈的宗教批判实际上并没有超出唯心主义狭隘的范围,实际上以人的宗教代替了传统的上帝的宗教,也就不可能提出解决人的异化的具体可行的方法。并且,在历史观问题的讨论中,他认为:“人类的各个时期的彼此不同,仅仅是由于宗教上的变迁。”[7](P95)这种观点将宗教的变迁看作历史发展的分界点的观点是一种纯粹的历史唯心主义思想。

三、马克思主义人学的基本内涵及历史超越

(一)马克思主义人学的基本内涵

1人的本质

人的本质就是使人成为人自身的内在规定性,是区分人与其他生物的根本标志。受到家庭因素和前代哲学家对人的思考的影响,马克思对人的本质的理解经历了一个大转折。马克思不是一个天生的唯物主义者,而是在具体的生活考察和对以前哲学家的辨证批判中,逐渐转向唯物主义研究的。

(1)从黑格尔立场到费尔巴哈立场

在童年时期,受到家庭因素的影响,马克思很早地接受到了宗教教育。父亲在马克思的成长过程中灌输了许多关于理性和自由的思想。因此青年时期的马克思成为了青年黑格尔学派的一员。在马克思《博士论文》时期,将人的本质规定为自我意识。他对比分析了德谟克里特和伊比鸠鲁的原子论,认为德谟克里特的原子论具有机械决定性,所有的原子运动都是垂直下落,只能表示出原子的物质存在不能体现出原子的纯粹形式的部分。伊壁鸠鲁打破了这种机械性,提出了原子具有偏斜运动,表达了原子的纯形式的部分。伊壁鸠鲁表达了最高的抽象和个体的独立性,为自由地行动提供了可能。马克思以此得出“自我意识是人的本质”的观点。这时马克思的对人的本质的人是仍然具有明显的“黑格尔特点”。

博士毕业后马克思担任了《莱茵报》的编辑,这时他仍然深受黑格尔辩证法与绝对精神的影响。但在将黑格尔试图理性运用到现实社会解决问题时却受到了深深的打击。当时的马克思笃信绝对精神是一切的决定性因素,但在生活和工作实践过程中,他感受到了世界的物质因素对人的思想和行为方式的决定作用。不久后,随着马克思逐渐被卷入政治纷争,开始与残酷黑暗的现实社会作斗争的过程中,他逐渐认识到理性是不能解决国家和社会的一切问题的,开始有向唯物主义过渡的迹象。

此后,马克思对黑格尔的唯心主义哲学体系进行反思和批判,包括对黑格尔的绝对精神和自我意识的人进行批判以及将黑格尔手足颠倒的观点重新改正等多个方面。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提出:“人就是人的世界,就是国家,社会。这个国家,这个社会孕育了宗教”[4](P18)。因此,要从根本上消灭人们的宗教信仰,给人们带来现实的幸福,就必须对宗教产生的现实基础进行批判,必须从宗教批判转向现实批判。从这里我们看出,虽然马克思并不完全否认费尔巴哈“人是人的本质”的观点,但是他不满意费尔巴哈仅仅停留在自然领域,更深刻地讨论了人的异化问题。

(2)唯物史观的人

对于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关于人的本质理论,大体可以分为两个部分——劳动的人和社会的人。然而不管是那一部分,我们都可以从“类本质”这个角度来理解。

类本质的概念是费尔巴哈人本学唯物主义中的一个核心概念,马克思对其进行了创新性继承。在《巴黎手稿》中,马克思站在与以往一切旧哲学不同的新唯物主义的立场上,接受了费尔巴哈人的“类本质”的概念,系统地阐述了劳动对社会生活的作用,将自由自觉的劳动作为人的类本质,作为人能动的类生活。“正是在改造对象世界中,人才真正地证明自己是类存在物……因此,劳动的对象是人的类生活的对象化:人不仅像在意识中那样在精神上使自己二重化,而是能动地、现实地使自己二重化”[4](P69)。同时,马克思深入分析了当时的国民经济学的本质,认为国民经济学内部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劳动者创造的价值越多,他就越贫困。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就在于国民经济学作为前提的劳动出现问题,那是一种奴役工人的劳动,它与作为人的类生活的劳动相对立,是一种异化劳动。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在这个时段,马克思已经完全摆脱了黑格尔主观唯心主义的束缚,接受了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并且马克思在手稿中也表现出一种脱离费尔巴哈立场的倾向,他将自由自觉的劳动作为人的类本质,一定程度上冲破了费尔巴哈直观感性的唯物主义,为新世界观的探索做好了准备。

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最突出和重要的一个概念就是实践的观点。马克思深刻分析了以往全部哲学——包括全部旧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共同弊端就在于他们不能自觉地从实践的角度来思考问题。马克思将实践的观点与人的现实本质结合起来放在历史中进行分析,形成了历史唯物主义,并对人的本质做出了系统的阐述。现实的个人通过与自然之间的物质交换获得了生存和发展的条件,在这个过程中,不仅形成了人与自然之间的联系,人与人之间的特殊联系也逐渐地形成了。这就意味着,从人与自然界进行物质交换的角度来说,人是单纯的自然存在物,从人们通过劳动形成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来说,人也是社会存在物。现实的个人作为社会的存在物必然要生活在社会之中,只有在社会中,人才能进行自己的物质资料生产活动;只有在社会中,人的全部价值才能够得到真正体现。因此,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关于人的本质问题可以从社会和劳动两个角度来理解:自觉自主的劳动是人的类本质,社会关系也表现了人的本质,人的本质就是二者的统一。

因此我们可以看出,在《提纲》中,马克思也没有完全抛弃费尔巴哈“类本质”的概念,在此他将社会性作为人的类本质,作为人与其他生物区别的标志。换个角度来说,马克思在研究人的本质问题时并没有完全反驳和推翻人的类本性,在马克思的作品中也多次强调了人作为类存在物。人的类存在一方面表明,人作为有生命的自然存在物,与其他生物的不同之处在于,人并不像其他生物那样适应自然界,而是通过自己的劳动使自然界成为“为我而存在”的;另一方面,人是社会的存在物,人只有在社会中才能完整地展现自己,人的社会关系的总和构成了人的本质。“马克思所否定的只是费尔巴哈对类本质抽象化的理解,以及他由此把人的本质也加以抽象化的观点,而并不是因为他在对人的理解中不该使用类本质这个概念”[8](P5)。

2人的解放

面对当前剥削压迫的资本主义制度,我们应该如何解放自己,实现人的本质的全面复归,是迫在眉睫的工作。马克思争取人的解放的过程,既包括理论探索,又真正意义上地指导了实践推进,并从实践中获取了经验,是理论与实践的辩证统一。

(1)人的解放的理论探索

马克思所说的人的解放,就是人获得自己自由发展的全部条件,真正意义上回复了自己的全部本质。对于人的解放,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理解和解释。

首先,人的解放的真正含义是现实的人的解放。马克思在完成了对于费尔巴哈感性的、直接的人和黑格尔自我意识的人的批判性继承和发展之后,论证了真正的人是现实的人,他们在现实的社会生活中,现实地从事着物质生产活动,并在此基础上发展出了其他类型的活动。同时,马克思突出强调了人的社会性,强调现实的人存在于社会生活中。一方面,所谓人的解放,就意味着现实的人的解放,是现实生活中每一个人的解放;另一方面,只有这种现实的、独立的、生活在社会关系中的人,才能实现全体人的解放。

第二,异化劳动的扬弃。马克思通过对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之中的矛盾的分析,提出异化劳动和私有财产之间的辩证关系。私有财产是异化劳动的产物,“私有财产一方面是外化劳动的产物,另一方面又是劳动借以外化的手段,是这一外化的实现”[4](P71),从而揭露了资本主义的压迫性和非人性。而造成异化劳动的根源,即是主客体位置的颠倒。人的实践活动包括实践主体、实践客体和实践中介三个部分。异化则表现为,作为实践主体的现实性活动的劳动,反过来遏制、支配作为主体的人。在资本主义私有制下,社会的大部分财富集中在少数资本家手中,工人劳动却不占有剩余产品,因此便产生了异化劳动。因此,要实现人的解放,就必须扬弃异化劳动,使人与作为自己类本质的自由自觉的劳动重新获得同一,才能够使人“按照美的规律在生产整个自然界”。另一个方面,异化劳动的扬弃不是完全抛弃,而是一种积极的扬弃,是克服又保留,是发展基础上的批判。异化劳动虽然体现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黑暗和剥削本质,但是异化劳动具有自己的历史必然性。因此,异化劳动的扬弃必然要通过发展异化才能实现。

第三,人的解放是历史进程中的解放。马克思反对黑格尔将人抽离出现实世界,成为自我意识的工具;也反对费尔巴哈抽象的、大写的人。他认为人是处在一定历史发展进程中的人,是历史的推动者也是历史的参与者。任何时代的人都是在既定的历史条件下生活,任何人的生活都是合目的性和合规律性的同一,他们在以往既定的生产力条件和社会制度中生活,又能通过自己的实践改变现有的社会条件,创造新的社会环境。人的解放总是发生在历史发展的过程中的,每一个不同的历史时期会有不同的解放要求,更高水平的历史状态承载着人们更高的自由和解放的需求。由此可见,人的解放总是处在一定历史进程中的解放,是超越政治的人的解放。

(2)人的解放的实践推进

综合马克思对人的解放的阐述,我们可以对人的解放的问题分成以下几个方面来回答:由谁来进行?怎么进行?最终结果是什么?

首先,无产阶级在人的解放的历史进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哲学在人的解放过程中提供了坚实的理论支持。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马克思阐述了无产阶级的彻底的革命性和科学理论的重要意义。德国任何一个特殊阶级都没有取得承担解放者的地位,无产阶级是一个被戴上彻底的锁链的阶级,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造成的普遍的贫困,是一个如果不能解放社会的全部领域就不能解放自身的阶级。无产阶级解放与全人类解放具有一致性,只有消灭私有制,使人成为国家和财富的主人,达到人的解放的目的,才能真正消灭阶级,进而才能解放无产阶级自身。此外,无产阶级必须掌握好哲学的精神武器。无产阶级革命如果没有科学理论的指导只能是盲目的片面的,并不能最终实现人类解放的目的;而哲学理论只有通过革命实践才能够验证自身,丰富自身,并在实践中走向现实。

第二,通过暴力革命来实现人的解放,这也是马克思的科学社会主义与空想社会主义最大的区别之一。无产阶级要解放自身进而解放全人类,必须推翻现存的一切剥削与压迫,也就是要消灭人类不平等的根源——资产阶级私有制,建立无产阶级的、全人类的公有制度。开始时马克思关于社会主义革命的思想还不够成熟,直到1871年,法国爆发了巴黎公社运动,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无产阶级推翻资产阶级统治的伟大尝试,也标志着马克思理论上论证的暴力推翻资产阶级统治的思想走向了现实。马克思对于法国巴黎公社运动予以了高度评价,认为公社是在推翻了资产阶级的剥削和压迫后建立起来的真正自由民主的政权。这充分说明,无产阶级的革命不是口头上的革命,而必然要通过暴力革命推翻全部的剥削与压迫,建立起真正的属于人的社会。

第三,人的解放的必然方向是“资产阶级必然灭亡,无产阶级必然胜利”。一方面,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内在的矛盾不可调和,这预示着这种生产方式必然要走向瓦解,而经济危机的周期性频发就证明了推翻这种落后的生产关系的时机已经到来;另一方面,资本主义大工业的发展不仅促进了生产力的极大提高,同时也赋予了无产阶级巨大的革命力量。资产阶级在自己的生产发展的过程中为自己创造了掘墓人,历史发展的最终结局必然是无产阶级推翻资产阶级的历史统治,争取自己和全人类的自由与个性。在共产主义社会中,异化劳动的状态被扬弃,人得以真正地与自己的本质同一。在《资本论》中,马克思将这种社会形态概括为自由人的联合体。这时,社会关系处在全部社会成员的共同控制之下而不是以异己的形式存在着,人有充足的自由时间追求自己的个性解放和全面发展,并且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发展的前提。

(二)马克思主义人学的历史超越

1抽象的人到现实的人:对黑格尔的历史超越

马克思认识到,尽管黑格尔将劳动、实践作为自己哲学体系的一个重要部分,但劳动实践相对于绝对精神来说是次要的,是一个中间环节,黑格尔的整个思想体系都是建立在思辨、抽象的基础之上,建立在主观领域内。因此,最根本的问题是从现实出发强调人是在历史中从事现实活动的现实的个人,这就实现了现实的人对自我意识的人的超越。

在《形态》中,马克思和恩格斯提出“唯物史观的出发点是现实的人”。“这是一些现实的个人,是他们的活动和他们的物质生活条件,包括他们已有的和由他们自己的活动创造出来的物质生活条件”[4](P152)。人不是在精神活动中外化、对象化出整个自然界,而是在自己的对象化活动中一方面确证了自己的存在,另一方面为自己的生存和发展创造了物质的、现实的基础。首先,“当现实的、肉体的、站在坚实的呈圆形的地球上呼出和吸入一切自然力的人通过自己的外化把自己现实的、对象性的本质力量设定为异己的对象时,设定并不是主体,它是对象性的本质力量的主体性,因此这些本质力量的活动也必须是对象性的活动”[4](P97)。对象性活动是马克思对黑格尔辩证法批判得出的重要结论。人通过自己的对象性活动,将本质力量对象化于客观世界中,从而实现了自己的本质,确证了自己的对象性存在。其次,“全部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4](P152)。人要想进行其他的社会历史活动,必须首先维持自己的生命,因此,物质资料的生产活动是人的第一个历史活动,是人和人类社会生存和发展的前提。人的实践活动并不像黑格尔所说的那样是在纯粹主观领域进行的,是“精神的劳动”,而是创造物质资料的现实的活动。此外,马克思肯定人的对象性活动是受制约的,如同黑格尔认为人的意志是绝对精神借以完善和实现自己的工具。这意味着人是有生命的感性存在,是自然界的产物,受自然界规律的制约。接着马克思又批判地继承了黑格尔关于“人的自我意识力量”的观点,认为人同时又作为一种能动的存在,可以发挥主观能动性借助自然条件来实现自身。这样,马克思将精神的劳动转化为现实的劳动、将自我意识的人转变为现实的人,因而将自我意识的异化改造为现实的人的异化,实现了对黑格尔辩证法的唯物主义改造。

2从感性的人到实践的人:对费尔巴哈的历史超越

尽管费尔巴哈开辟了人本主义的唯物主义解释路径,但是他的理解和定义还停留在概念之中,没有明确地将理论与实践联系起来。首先,费尔巴哈所规定的人的类本质是普遍性的体现,马克思批评了费尔巴哈将共性与本质混淆,是不符合实际的,并非人的真正本质;其次,费尔巴哈的人是非社会性的,仅仅从孤立的生物角度出发的,只有在以自然为基础的前提下才具有现实性,这与黑格尔抽象的人的本质没有什么区别;最后,马克思认为费尔巴哈站在了唯物主义的立场,却丢弃了黑格尔十分强调的劳动的作用,而“是在改造对象世界中,人才真正地证明己是类存在物”[9](P47)。费尔巴哈的人本学将中心放在人性上,对人的理解仅仅是一种直观的认识,人只是一种感性对象而不是感性活动。

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马克思清算了新唯物主义与包括费尔巴哈哲学在内的一切旧唯物主义的本质区别,“从前的一切唯物主义(包括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的主要缺点就是,对对象、现实、感性只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作感性的人的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不是从主体方面去理解”[4](P138)。以往的旧唯物主义在解释对象性世界时往往采用直观感性的视角,而马克思跳出直观思维的局限,是一种实践唯物主义。在《提纲》中,马克思在实践的基础上理解认识的真理性,理解人和社会的本质,可以说,实践是马克思实现对自然、社会和思维全部问题的理解的基础。马克思主义哲学意义上的实践,不仅是主体从事的改造世界的现实性活动,还是我们借以理解世界的基础。现实的人正是在实践的基础上获得了对客体的认识,并通过人类的世代发展实现了对整个对象世界的真理性认识。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看到马克思在提纲中所提到的,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在实践基础上的辩证的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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